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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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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晚,許則比平常到得遲一點,不過離上場還早,他去後臺搬了兩箱飲料來到大廳,給飲料機補貨。

飲料機分散在不同位置,補到第三臺時,許則在打開玻璃門後無意間一擡頭,目光立刻像被粘住似的,定在某個方向不會動了。

右邊角落裏有臺娃娃機,平時沒什麽人玩,大多是些情侶會偶爾去擺弄幾下。

陸赫揚正俯身握著操縱桿在抓娃娃,身旁站著一個穿超短裙的卷發omega,跟他一起朝玻璃裏看,指著某個玩偶在笑。

場景很養眼,許則就這麽看著。從性別和信息素上來說,alpha和omega永遠是相吸的,許則總在某些時刻被提醒這一點。

歡快的音樂聲從機器裏傳出來,陸赫揚抓到了娃娃。omega歡呼一聲,陸赫揚彎下腰去拿,是一只不太好看的小鯊魚,藍白色的。

陸赫揚將小鯊魚遞給omega,omega接過去,猶豫過後,她踮起腳尖,湊到陸赫揚耳邊說了一句話。

在這裏待了那麽久,許則不是傻子,他也曾收到過很多類似的暗示或明示,他能猜到那是句怎樣的話。

許則看見陸赫揚側過頭,垂下睫毛看著omega,可又很突然的,他擡起眼直直朝許則看過來。

因為料想不到,所以許則幾乎沒來得及反應,等他回過神時,陸赫揚已經收回目光,對omega笑了一下,許則看見他的口型是‘不好意思’。

omega有點害羞,沖陸赫揚揮揮手就跑開了,許則的視線追隨著她臂彎裏的小鯊魚,做工粗糙,可有種醜醜的可愛。許則對那只小鯊魚產生了點渴望,如果陸赫揚也送他一只,他一定會好好珍惜的。

在許則專註地看著omega時,陸赫揚已經走到他面前,問:“認識?”

許則默默回過頭,拿起幾瓶飲料碼放進貨道,他的動作有些僵硬,不敢直視陸赫揚,回答:“嗯。”是酒吧裏的服務員,之前多多少少有過接觸。

“很熟嗎?”陸赫揚把許則放錯的一瓶飲料碼到正確的貨道上,問他。

許則盯著那瓶飲料,是聽裝的,貨道上的是高出一截的瓶裝飲料,差別那麽大,但凡長了眼睛都不會放錯,而他放錯了。

“還好。”許則頓了頓,又問,“你需要聯系方式嗎?”

“你有她的號碼。”

似乎是個問句,但陸赫揚是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來的。在許則看來,陸赫揚一連三句話都在問那個omega的事,應該是對對方很感興趣。

許則點點頭,接著很有效率低立刻從褲袋裏拿出手機,要找omega的號碼給陸赫揚。他心裏沒什麽特別的情緒,會吃醋的人一定程度上是因為占有欲,他對陸赫揚沒有占有欲,只是有些恍然,啊,陸赫揚可能是喜歡這種類型的omega。

他剛解鎖手機,頭上一重,是帽檐被陸赫揚往下壓了壓,許則聽見陸赫揚說:“放飲料吧。”

許則安靜片刻,收起手機,繼續給飲料機補貨。之後兩人都沒再說什麽,直到許則關上最後一個飲料機的玻璃門,他說:“我先回後臺了。”

陸赫揚又把他的帽檐擡起來,好像在玩什麽開關游戲。他問:“今天會贏嗎?”

許則轉頭看看周圍,提前透露比賽結果,如果被人聽到了舉報給經理,是要禁賽和罰款的。確認沒有特殊情況後,許則輕聲說:“應該……”

他還沒有講完,陸赫揚擡手,食指指背在許則的下唇蹭了一下:“噓。”

許則頓時怔住,飲料機裏明亮的燈光將陸赫揚的側臉照得清晰,像幅光影完美線條精致的素描。陸赫揚微微朝前低頭,看著帽檐下許則的眼睛,說:“不該問你這個的,抱歉。”

他這樣反而激起了許則必須要告訴他的決心,許則歪過頭,湊到陸赫揚耳邊。他們身高相當,許則不需要踮腳也不需要仰頭,他窩起雙手圍在嘴邊,像小孩子偷偷訴說秘密那樣,告訴陸赫揚:“我會贏。”

說完之後許則就站直身子,手也放下去,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好。”陸赫揚笑了下,“賀蔚說今天想打臺球,如果你比完賽沒有別的事,一起嗎?”

許則不會拒絕的,他原本一直憂心忡忡,怕陸赫揚被自己親過之後心裏介意,疏遠他或者厭惡他,許則幾乎已經艱難地做好了這樣的準備,但陸赫揚並沒有。

不是每個alpha在意識到同性對自己的感情後都能大方地保持原有態度的,能維持目前這樣的關系,許則感到知足,也決定以後要克制,收起心思,不做讓陸赫揚為難的事。

“好的。”許則說。

17號贏了,前半場時他象征性地讓臉上挨了兩拳,後半場打得利落果斷,快速地收了尾。

“哇許則這是著急下班啊。”賀蔚意猶未盡,“他是不是有急事?那還來打球嗎?”

“會。”陸赫揚說。

許則下場後,陸赫揚幾個人就起身離席,去了東南角的臺球館。過了六七分鐘,在一旁啃瓜子的小風說:“17號來了!”

陸赫揚回頭看去,許則正推開玻璃門,他沒有戴帽子,進門那刻就隔著老遠的距離看見了陸赫揚。他在往臺球桌這邊走的時候視線一直沒離開過陸赫揚的臉,但等真的走到面前,許則卻沒再看他了,盯著桌上的球。

“上藥了嗎?”陸赫揚問。

許則擡頭,燈光在他眼底一閃而過,他回答:“沒有,不太疼。”為了證明真的不疼,他按了按自己青紅的嘴角,“沒關系的。”

他臉上的水還沒幹,顯然是洗完臉就立刻過來了,卸油彩時應該下手很重很急,所以臉上還留著被搓紅的痕跡,這裏一塊那裏一塊,混合著水跡,像一張染色不均的畫紙,可看著又十分幹凈。

好幾秒,陸赫揚沒有說話,許則莫名緊張,於是主動找話題:“你會打嗎?”

陸赫揚拿起桌上的球桿:“不會,你教我吧。”

“嗯。”許則也取了根球桿,用巧克粉在桿頭上蹭蹭,接著俯低了腰開球出桿。他盯住目標球,左手壓在墨綠色的球桌上,手指幹凈修長,桌子上方垂著一盞吊燈,照亮他半邊清俊的側臉。

從彎腰到出桿,行雲流水僅僅三秒鐘,清脆的一聲響,球落袋的同時許則直起身。

陸赫揚看著那顆球消失在洞口,又看向許則。許則的神色很專註,他給陸赫揚的球桿也擦上巧克粉,然後擡起頭要說什麽,卻在對上陸赫揚眼睛的瞬間卡住了。

“手……”許則匆匆挪開目光,左手調好姿勢放在桌面上,“手勢,這樣擺。”

陸赫揚像個合格的初學者那樣把手掌按在桌上,動了動手指,看起來很認真地在學習,帶著幾分生澀。

“不太會。”陸赫揚嘗試過後,對許則說。

“可以碰你的手嗎?”許則問。

陸赫揚沒直接回答,只將手往許則面前移。許則稍稍遲疑一秒,伸手過去,一根一根地將陸赫揚的手指擺好,之後他在離陸赫揚五厘米外的位置放下自己的手,壓腰拿好球桿,示範完整姿勢。

賀蔚正跟顧昀遲在隔壁桌打,打著打著他覺得不對勁,往陸赫揚他們那邊看。

“有沒有搞錯,陸赫揚不是很會打嗎,他在幹什麽?”

顧昀遲頭也不擡:“你少操點心。”

“身體側一點,這條手臂貼著臺面,肩膀立起來。”這邊許則還在盡心盡力地教。他整個人趴著,隔著白T,能看到凸起的脊骨和肌肉線條,腰部收窄下沈出微妙的弧度。

陸赫揚垂眼看了他一會兒,跟著俯下身去,擡肩握桿。許則的側臉就在旁邊,陸赫揚忽然問:“用的什麽洗發水?”

相當令人意外的一個問題,許則懷疑自己聽錯了,他轉過頭,才發現自己跟陸赫揚靠得那麽近,近得過分。許則立刻扭回頭,看著球桌,他說了一個牌子,想到陸赫揚肯定沒聽過,於是補充道:“很便宜的。”

他以為陸赫揚不喜歡這個味道,正尷尬地打算起來站遠一點,就聽見陸赫揚說:“很好聞。”

許則楞了片刻,不等他反應,啪嗒一聲,陸赫揚出了桿,以一個幾乎不可能的角度,將許則的目標球利落地打進袋。許則緩緩眨了一下眼睛,直起身,真誠地誇他:“你打得很好。”

“你教得好。”陸赫揚靠在球桌旁,問,“經常來打球嗎?”

“嗯,陪別人打。”

陸赫揚彎起嘴角笑了笑,但許則覺得他並不是真的在笑,反而看著很冷淡,總之有些難以形容。陸赫揚又問:“陪誰打?”

“其他拳手,或者一些客人,會找我跟他們打。”許則老實地交代。

“17號陪打是收費噠。”小風捧著一盒切好的水果過來,放到桌沿,“17號還能蒙著眼睛打球。”

見陸赫揚輕挑了下眉,小風很有眼色地立馬說:“我去拿眼罩!”

他很快拿了一個黑色眼罩過來,許則看了眼球桌,確定好目標球和角度之後,他把眼罩戴上。陸赫揚發現許則在戴上眼罩之後,原本抿著的唇微微張開了一點,應該是有些緊張。

不知道許則戴著眼罩陪別人打球時是不是也這樣緊張。

“明天的活動你會去嗎?”在許則開始之前,陸赫揚問。

許則點點頭,頓了頓,他問:“你去嗎?”

“去。”陸赫揚說,“老師給你發房間號沒有?”

“發了,1203。”許則又停了一下,忍不住問,“你呢?”

“1205,賀蔚在1204。”

“嗯。”

這幾句對話成功地使許則忘記了之前確定好的角度,不過他沒有拿下眼罩再確認一次,而是憑感覺彎下腰,將桿頭一點點往前,在碰到白球時立即停住。

陸赫揚伸手輕扣住他的腰側,朝自己面前攬了一下:“往左一點。”

按照他的提示,許則朝左移了移,即使戴著眼罩,他仍然準確無誤地盯住了3號球。燈光照在他身上,許則的鼻子很挺,嘴巴微微張著,唇形有一點點上翹,並不薄,有種恰到好處的肉感,算是他那張冷淡的臉上最柔和的部分,屬於應該很好親的類型。

許則屏住呼吸,出桿,旁邊有人不知道為什麽忽地歡呼大叫起來,使得許則沒有聽到落袋聲,他問陸赫揚:“進了嗎?”

“你覺得呢?”陸赫揚反問。

“我不知道。”

許則準備摘下眼罩看看,但陸赫揚握住他的手腕制止了他,說:“進了,想吃西瓜還是哈密瓜?”

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許則回答:“西瓜。”

幾秒後,他聞到西瓜的味道,就在嘴邊。陸赫揚說:“張嘴。”

心跳得快起來,許則低下頭,張開嘴,但找錯了地方,他含住的是陸赫揚拿著竹簽的手指,就像在陸赫揚的手上親了一下。

許則局促地說了聲對不起,然後咬住那塊西瓜。

把西瓜吃掉,許則拉起眼罩看了眼球桌,接著再次蒙眼開桿,半秒都不拖延,只是由於太緊張,他打偏了。

沒聽到落袋聲,許則站在那裏,看起來有點失望。

當然不是因為沒進球而失望,而是沒進球的話,陸赫揚就不會餵他吃西瓜了。

他剛要摘眼罩,唇角忽然貼上涼涼的東西——是西瓜。許則聽見陸赫揚說:“因為沒進,作為懲罰,這塊西瓜會小一點。”

這不是懲罰,許則呆呆地想。他伸出舌尖,在西瓜上舔了舔,確定不會碰到陸赫揚的手指後,他慢慢把西瓜咬進嘴裏。

原來失敗了也可以有獎勵。對許則來說,輸意味著滿身傷痕血跡,意味著會有人失望,意味著落空。但陸赫揚總是反其道而行,在他比賽輸了之後送他昂貴的新拳套來提前慶祝下一次勝利,在他沒有打進球的時候用一塊小小的西瓜來作為根本不能算作懲罰的懲罰。

許則突然覺得陸赫揚奇怪,而這種奇怪讓他在許則的心裏變得更加特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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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則感動至極,作為報恩,打完球之後他把那個omega的電話發給了陸赫揚(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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